《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读书笔记 《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这本书中，重点在于前半部分对于文化的认识和对于意义的理解，以及语言作为表征的系统是如何运作的。 “意义永远是一种对话，永远只能部分的被理解，永远是不平等的交换。[1]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此意，而对于同一事物，不同的人“意会”角度与程度不尽相同，所以才导致理解差异与不平等。意义并不是被内在于事物中，它是被建构出来的，意义的产生经过媒介的生产表达。 而霍尔又提出“在所有这些不同的机构场合中，意义得以产生和循环的最具优势的一个‘媒介’就是语言。”[2]关于语言，语言是作为一个表征系统来运作的，各种语言都是“表征的系统”，所以表征即是通过语言产生意义。《牛津英语简明辞典》也给出此词的两个相关意义：第一，表征某物即描绘或摹状它；第二，表征还意味着象征、代表。这两个意义给我们提供了表征的范围，即具象和抽象。具象是头脑里具有所表征的事物的具体形象，抽象是头脑中对于一个意义或概念的理解，无法具象出来，这就是所谓“意会”。表征作为一种意指实践，经由语言实现意义的生产和循环。语言元素中的重要性不在于它们本身，而在于它们的功能，也就是说表征通过这些元素运载意义，让我们，或“他们”可以阐释或理解其中的意义。推广来说，一些颜色、符号也能够扮演和语言一样的角色——传达意义，即霍尔所说的“看起来像一种语言，赋予隶属于一个民族的文化观念或一个人与当地社会的认同以意义与表现。” [3] 各种语言和“非语言”的载体综合起来就构成了一个更大的范畴，即文化。“文化”是人文和社会科学中最困难的概念之一。文化是体现于各种各样的符号的，从符号的角度看，它的基本功能在于表征，究其本质乃是借助符号来传达意义的人类行为。 而有些情况之下，这两个表征系统也会混合起来。“头脑中通过语言对各种概念的意义的生产。它就是诸概念与语言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使我们既能指称‘真实’的物、人、事的世界，又确实能想象虚构的物、人、事的世界。”[4] 本书第一章是霍尔自己撰写的，他介绍了三种解释表征理论的途径，分别是反映论的、意向性的、构成主义的（或结构的）途径。在反映论的途径中，语言如同镜子一样反映真实的意义，就如同意义已经存在。虚构的语词之能够和现实的事物联系起来，原因在于存在着一套将特有语言与形象连接起来的信码。失去信码，则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几近困难，除非其中一方掌握了另一方的信码。意向性的途径恰恰与反映论的相反，它倾向于语言为一个彻底的社会系统，言词被认为具有作者认为应该具有的意思。由于语言交流的基础是信码，因此每人认为事物“应有之意”也不是完全私人的表达，它也位于社会系统中。第三种途径是着重于语言的公众的、社会的特性。事物本身没有意义，是我们使用了表征的系统构成了意义。这里，作者把重心放在了“构成”上面，他举了交通信号灯[5]的例子来说明：意指者、意义承载者既不是每一种颜色本身，也不是表示他们的概念或词，而是用于意指的红灯和绿灯的区别。意义的传送也只有符号被翻译中语言的各种信码时才能生效，这些信码对意义的表征而言至关重要。作者在此举了交通信号灯的例子，证明了信码的重要性，所以说是信码而非灯本身的颜色确定了意义，这正符合了二元对立理论：即一个要素的价值并不取决于这个要素实体，而是取决于一个要素和另一个要素在系统中的关系。各个颜色的信号灯处在一个关系项中，每一个都在与其它颜色灯的关系中被定义。以上这些都说明了表征系统中符号的任意本质和信码的重要性。 本书的第二章“表征社会：战后平民主义摄影中的法国和法国性”讲述了视觉语言的表征功能。通过对一张照片《和平示威，迪福街》（罗贝尔·杜瓦诺）中10个主题（街道，孩子与游戏，家庭，爱情与情人，巴黎及其景象，流浪汉——无家可归者与边缘人，大众节日——集会与庆典，小酒馆，居住——住房和住房条件，劳动与手艺）的分析，表达出一种群体性和普遍性的“共同文化”，“一个‘理想的形象’”[6]。而这里摄影作为一种“客观”的视觉语言记录事件、地点、人物或物体。它的“客观性”有着两种基本的理解。首先是涉及文献某种类型的观念，这是在实证主义理念下，认为科学与技术通过获得事实知识提高了我们理解物理和社会世界的能力。摄影由此而能生产出这种视觉事实或文献，它所创造之形象的客观性其实也只是在科学主义或实证主义的框架内产生的。第二种理解是其文献的信息价值被制作它的个人的观点所介入，它作为情感和信息的混合物出现。这种理解揭示了相机镜头和观看相片者视线的互换。因此，相机眼同时具有这样两个功能：科学的真值和经验的真值。这两个功能，成为了摄影的表征过程模棱两可的两个方面，它既是视觉事实，又远非视觉事实。这里，作者选用了20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法国战后一系列摄影作品中的“平民主义范式”来加以说明。库恩所创“范式”一词本意为与时代旨趣相关、科学家共同体认可的一套规范，用在这里表示摄影中共同遵守的原则或主题。对于战后的法国，这个遭受了战争、侵略、占领和通敌的极度痛苦和分裂的国家来说，这些摄影的表象分别从主题、场所、人物、节日等方面提供了一种法国的社会形象和对“法国性”、拥有法国身份的意义的再定义，把法国重建为一种统一的特性。 这些语言和表征的社会构成主义的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索绪尔的符号学思想。索绪尔把符号分成意指的形式（能指）和被指的观念（所指）[7]，能指和所指的关联操作完成意义生产的过程，也是实现表征的过程。这两者之间的结合是任意的，取决于信码。所有的解释都会显示出一种不间断的意义的滑动。索绪尔将语言分成两部分，一种是作为传播系统、形式系统的语言，一种是作为实际说话写作行为的言语。言语是个人的行为，但按照索绪尔的理论框架，每个作者创造的表述仅仅因为他与其他语言使用者共享语言系统的一般规则和信码，才是可能的，交流也因之而有意义。索绪尔的语言学模式指出了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但其模式很少或不关心指称的目的，同时因为仅关心语言模式而脱离了说话者，无法涉及到语言权力的问题。由索绪尔语言学发展出来的符号学，也因为关注文化上意义，同样将主体从语言的中心移开了。索绪尔把研究重点放在语言系统的各种一般规则和信码，他把语言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来研究，认为正是文化的、语言的、信码的之间的相互关联产生了意义，这正好推翻了反映论和意向性模式，建立了构成主义的思考途径。 霍尔也引入了福柯的话语理论，主要是以下三点：话语概念、权利与知识，主体问题。 关于话语，福柯感兴趣的是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中生产有意义的陈述和合规范的话语的各种规则和实践。“话语”对福柯来说，是“一组陈述，这组陈述为谈论或表征有关某一历史时刻的特有话题提供一种语言或方法。”某特定时期一系列的话语，隶属于改特定话语构成体，话语构成体生产出对于事物的概念，事物只有在话语内部才能成为知识的对象。其次，权力是生产性的，每个人都被卷入这场循环中，权力不仅压制，也生产着事物，带来愉悦、产生话语。人处在这些话语构成体中，话语产生着主体，话语为主体构建位置。最后，霍尔强调，符号学的方法和话语分析的方法并没有绝对的对错，这些理论使得表征的意思复杂化，开始了我们探索意义建构的过程。 讲到权力与知识概念，福柯的观点不同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福柯认为经典马克思主义将所有的知识与权力之间的关系简化为一个阶级权力和阶级利益的问题，而树立其自己的真理观，福柯虽然不否认阶级的存在，但他也不相信在任何的话语游戏之外存在所谓的真理。他对于意识形态的定义同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8]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福柯对于知识和权力有自己的两点认识：一是有关事物的知识和意义不仅和表征，再现它的话语有关，也和占主导地位的权力有关；二是权力不仅仅是自上而下的，权力是循环的，它从不被一个中心垄断，我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被卷入到这个循环当中，都是压迫者与被压迫者。 还有一点就是巴尔特的神话，巴尔特的神话实际上是运用索绪尔的语言学观点来说明符号化的过程,认为符号可以分级构造起来。巴尔特举了法国杂志《巴黎竞赛》的封面照片“一个身穿法国军服的黑人青年正在敬礼” [9]，让我们确切的看清表征在这两个层次上是如何运作的。第一层次中所有的能指如士兵、军服、国旗等都产生了一种简单的字面信息，第一层次的能指与所指传达的直接意指又成为一个综合性的符号在第二层次中被简化为纯意指功能，即作为第二层次的能指与作为所指的文化背景的概念一起构成了含蓄意指。这两个分层级的构造最终传达出了一个有关法国殖民主义的更广泛和精妙的意识形态化的信息和意义。 霍尔认为表征就通过这两个分别但相互联系的过程发生的。这两个等级中，有差异，但一切都是由符号来担当能指的。 本书六章几乎涉及到了表征过程的方方面面，而霍尔等人的倾向也可以看出，即强调文化位置的重要功能。一切文化，不仅对于它者、对于文化系统中的自身，文化始终通过给予其位置而获得自身的稳定。而这类位置的获得来自权力、以及权力关系的争夺。符号或者权力的斗争，要做到完全的主动，却是不可能的，我们决不可能完全改变这个符号系统、社会系统，只能通过其中位置的移动和变化来更改这些策略。 综上而言，斯图亚特·霍尔一方面重视符号学的分析方法，关注的是符号如何运作，如何产生意义的过程，他看重索绪尔和巴尔特，；另一方面又重视知识文化与话语的紧密相连，话语更多关心的是表征的后果和影响，它不仅仅是考察表征如何产生意义，同时也考察这些特定的话语如何与权力及知识相联结，如何规范行为，产生和构造各种主体和认同；后者的理论来源便是葛兰西和福柯。霍尔的表征正是从索绪尔、巴尔特，到福柯，一步步完成了一个结构主义建构的理论模式。

学号：2009202316
姓名：黄倩
E-MAIL:atobekeigo_0131@sina.com

评分：93
评语：这是一本理论性很强的书，能够将这些复杂的观点整理清楚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文化研究为什么要注重文本分析？文本分析能否代替受众的解读？它有哪些优势和局限？这些是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
[1]、2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4页

[2]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5页
[3]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7页

[4]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26页
[5]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49页
[6]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31页
[7]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357页
[8] 霍尔·斯图尔特《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39页